“南洋巨鲸”图说史话——印度尼西亚的领袖们（一）

“在领袖人物的脚步声中，我们听到历史隆隆的惊雷。”

举世瞩目、牵动亿万人心弦印尼大选将要进入倒计时。再过一个月零三天，即2019年4月17日，寻求连任的现总统佐科威——佐爷，将披挂上阵出马临敌，与卷土重来志在必得的退役将军老勃——勃拉波沃二度对决，重演上届总统选举的戏码。

去年某个时期印尼媒体有关大选民调的图表报道。图左系1号候选人：现任总统佐科·维多多(Joko Widodo)—马鲁夫·阿敏(Maruf Amin)组合；右图系2号候选人：勃拉波沃·苏比安托(Prabowo Subianto)—桑迪阿加·乌诺(Sandiaga Uno)组合。

有几位关注此事的读者抬举咱家，微信要我写写这次选举，分析看看鹿死谁手？可我也只是普通吃瓜群众一枚，没有多少研判预测的水平。

我想说的是，尽管前天发布的最新民调显示，清廉温和平易近人的佐爷，目前仍保持着55%的支持率，而作风强硬、面容阴骘且老勃只有32%。看似现任总统优势较大，但市面上反对佐爷的声音也不是没有，列出的理由亦振振有词。

比如，佐科威政府执政几年，最能拿出手的成绩就是在各地大兴土木，推动基础建设确有亮点。但与此同时，很多中小企业主却对不断加重的税赋颇有怨言，还有印尼海关对进口货物愈发鸡蛋里挑骨头，各种盘查扣留和罚款货行令商家叫苦不迭。我本人就听到不止一位老板大吐苦水，说现在生意难做，对佐爷患得患失的政策感到失望。

我由此感觉，大选这档子事，好比医生给高龄病人开膛破肚做手术，复杂到变，风险很大，无影灯下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再高明的大夫也不敢把话说死。尤其在印尼，这抢夺大位的龙虎争斗，双方都是明枪暗箭，使出浑身解数，不到投票结束，胜方宣誓就职，谁知道中间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既然如此，咱就放下这白热化的大选不表，倒是可以从历史角度，以图片为主，回望并对比一下印尼历届总统——那已经过去却鲜于示人的非凡风光与苦涩。

尼克松说过：“要把一位领袖列入伟人行列的可靠的公式，包括三个要素：一个大人物、一个大国和一个重大事件。”

印尼1945年独立至今，74年来一共经历了7位总统，分别是（上图从左至右）：苏加诺、苏哈托、哈比比、瓦希德、梅加瓦蒂、苏西洛和佐科威。

按照尼克松给出的定义，印尼的这些总统，可以称作伟人的恐怕只有独立之父、开国总统苏加诺。还有一位任期不满三年就被弹劾下台的瓦希德总统，在位时果断废除了部分歧视华人的政策，为华人恢复民族尊严功不可没，至少有资格成为华人心目中伟人。

但无论如何，幅员辽阔，环绕赤道、地处太平洋和印度洋之间，拥有一万七千多个岛屿和两亿五千万人口的印尼，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国。能领导群伦当上大国之主的，都是人中之龙，必定有其卓越才能。而这篇公众号图文叙述的印尼历届总统，大多对该国历史进程产生过重大影响。

少年苏加印尼国旗及徽上的苍鹰。

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些印尼领袖们，每个人都堪称一条“南洋巨鲸”。

我花费三天时间，耐心搜寻整理了许多历史旧照，加以必要的文字说明发布在此，他们这些从青壮到暮年的生动鲜活的珍贵影像，我相信并没有多少人看过。

巅峰时刻无限风光和谢幕后的落寞

1、苏加诺（1901年6月6日－1970年6月21日）——印尼独立之父、开国领袖及首任总统。

苏加诺是印度尼西亚独立斗争的英雄，在1945-1967期间领导了国家，最终他在PKI 1965年9月30日叛乱后辞职，并被苏哈托取代。

1945年，苏加诺提出著名的建国五项原则，同年8月17日印尼宣布独立，苏加诺出任第一任总统。之后，他曾领导印尼人民对抗1946年入侵印尼欲重新展开殖民的荷兰军队，因此被称为印尼“建国之父”。

1916年15岁时的爪哇少年苏加诺。

1945年8月17日，苏加诺在中爪哇古都日惹宣布印尼独立。

英俊动人的苏加诺讲究穿戴，仪表堂堂。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并自信满满；他还具有一种令人兴奋并为之着魔的风度，其感人的、超凡脱俗的魅力，不仅吸引着印尼人，也吸引着外国来宾。

1960年，苏加诺在巴厘岛与来访的苏联贵宾跳集体舞。

为来访的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表演钓鱼。

尽管苏加诺的生活相当奢侈，但他仍然与最贫穷的人民保持着一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联系。他在整个政治生涯中，总是喜欢让汽车在路边停下来，与人们握手、攀谈。

1965年，苏加诺总统陪同前来参加纪念亚非会议十周年庆典的中国总理周恩来游览印尼风光。

苏加诺至少结过四次婚（未曾违反穆斯林教义）。在他掌权的整个时期，他的性能力和性欲是无数传说和故事的话题。而且他喜欢人们在这方面奉承他。

老苏访问美国时，主人安排他与著名性感明星梦露见面。性情中人苏加诺贵为一国总统，也毫不掩饰其男人特有的眼神。

苏加诺的原配妻子英吉特夫人，比苏加诺大13岁。

英吉特原本是苏加诺在万隆上大学时房东Kusno先生的太太，因与才华横溢的小鲜肉彼此吸引，英吉特选择与丈夫离异。印尼文《苏加诺传记》对两人的故事是这样描写的：“年龄小于13岁的年龄段无法阻止苏加诺对英吉特的热爱（Jarak usia yang terpaut 13 tahun lebih muda tidak kuasa menghalangi rasa cinta Sukarno kepada Inggit.）。

慧眼识才的英吉特当年就断定苏加诺这小伙将来必成大器。她和前夫分手时平静地对苏加诺说：”你无需为此向我的前夫道歉，因为你将来要领导这个国家。”

英吉特不但是苏加诺的忠贞伴侣，也是苏加诺反对荷兰殖民统治、

争取民族独立的亲密战友。她人格高尚，感情朴实，富有牺牲精神。1945年8月印尼独立，刚过不惑之年的苏加诺被推举为共和国总统。年过半百的英吉特为了让新生的共和国总统有个年轻美貌的第一夫人，主动同苏加诺离婚，并将自己年仅17岁的养女法玛瓦蒂许配给苏加诺。

1940年代后期，苏加诺总统与法玛瓦蒂的家庭生活照。

第三任夫人哈蒂妮是爪哇族人，在同苏加诺结婚前，她是美孚石油公司一位高级职员的妻子，已育有5个子女。哈蒂妮长得比法玛瓦蒂更漂亮。她雍容典雅，性格温柔，多愁善感。哈蒂妮经常披着轻纱外出，此时的她，犹如含苞欲放的茉莉花，既俊俏水灵，又芳香四溢。

1962年苏加诺夫人哈蒂妮在北京访问时，与王光美一同拜会宋庆龄。

据说，当年苏加诺同哈蒂妮结婚时，全国舆论哗然，多为法玛瓦蒂鸣不平，政敌更对他进行无端的攻击、谩骂，左右之人也颇有微词。哈蒂妮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一直隐居在茂物的总统别墅内。哈蒂妮同苏加诺婚后又生了两个男孩。哈蒂妮拥有印尼第二夫人称号。

日本籍夫人黛维是苏加诺的第四个妻子，也是他最宠爱并与其政治生命联系最紧的夫人。

黛维出生于日本东京，曾在帝国饭店夜总会当女招待。1959年元月，苏加诺访问日本下榻帝国饭店，见到黛维惊为天人，尽情端详了很久。

1962年，22岁的黛维与61岁的苏加诺举行了秘密婚礼。

1965年9月30日，印尼发生了“九·三〇”事件，部分军方高层意图推翻苏加诺政权，后事情败露被处决，军事强人苏哈托镇压叛军后掌握大权。苏加诺被迫于1967年下台并被软禁。印尼文网站给这张照片起的标题是《苏加诺最后的宫殿》。

掩面哭泣的老总统。

印尼尽管土地肥沃，苏加诺的人民却非常穷困。他不是用物质上的繁荣、而是用他称之为"象征性的空想的富裕"来支撑他的人民。有人评论说：“苏加诺是能老练地摧毁一种制度、但不能集中精力重建国家的最好例子。”

1970年6月21日，苏加诺在雅加达凄凉病逝。

2、苏哈托（1921年6月8日—2008年1月27日）军事强人、独裁者，印尼独立之后第二任总统，执政超过32年。

从年轻到衰暮的苏哈托剪影。

苏哈托生于荷属东印度日惹市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出身寒微。父母为爪哇族穆斯林，在他出生后不久即离婚，因此他大部分的童年都是在轮换的寄养家庭下度过。日军占印尼期间，苏哈托加入了日军组成的印尼保安部队。但他后来加入了印尼独立武装部队，并在独立后升至少校。

1940年代末的陆军少校苏哈托。

一天兵没当过却喜欢以军人形象示人的开国总统苏加诺不同的是，苏哈托本身就是一个沉着冷静，善于杀伐决断的职业军人。

1965年9月30日，印尼发生一次流产政变——九三零事件。一批左翼军官被指联同共产党试图夺权，政变被时任总统苏加诺镇压后，苏哈托领导陆军战略指挥部趁机独揽大权。苏哈托反指政变是由苏加诺亲信发动的，乘机推翻了亲共亲苏的苏加诺政权，掌握实际权力。除肃清左翼人士，他还在全国掀起大规模排华浪潮，并且夺取印尼建国总统苏加诺的权力，并在1967年被任命为代总统，并在隔年成为正式总统。

苏加诺在台上大权在握的时候，当时还只是一个少将的苏哈托在老总统面前是这样谦恭。苏加诺对他则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当苏哈托将苏加诺废黜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苏哈托出生的中爪哇是印尼文化的发源地，当地人都信奉"不惊骇、不惊奇、不骄矜"的三不人生哲学。苏哈托从小受这种文化的熏陶和影响，渐渐养成了临危不惧、冷静持重的性格。无论遇到什么难事，他脸上从无畏惧、紧张之色，相反他总是面带笑容，因而有"微笑总统"的雅号。他的夫人哈蒂娜同苏哈托一样爱笑，是印尼的"微笑第一夫人"。

在大权在握的30多年里，苏哈托实际上完全成为一只微笑的老虎，一方面大开杀戒，冷酷无情处决了50万以上GCD嫌疑分子，许多华侨为之家破人亡。另一方面对外开放引进外资，鼓励华人经商办企业，大批华商在他手上发了大财。苏哈托还网罗了很多经济学家和专业人才加以重用，为印尼带来经济增长，贫穷人口减少，人民生活水平大幅提高，他因此被称为印尼"发展之父"。

苏哈托在他的经济政策的内幕里，透过贪污、垄断、补贴等手段来为自己的家族及亲信致富，其财产高达350亿美元。毫无疑问，"腐败"和"屠夫"这两个词也成为死死贴在苏哈托的另外两个标签。

铁腕苏哈托也有柔情浪漫的一面。而且他一辈子只有一位夫人，琴瑟和谐，伉俪情深，这方面的品行无可挑剔。

1997年7月，东南亚国家爆发金融危机，印尼经济遭到毁灭性打击，经济危机引发了政治危机，苏哈托30年的辉煌毁于一旦。

印尼发生经济危机以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飞到印尼雅加达，跟当时的总统苏哈托，提出一个全面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紧缩的计划，以换取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资金支持，上面这张照片，在签字仪式上，苏哈托低着头，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 斯特劳斯·卡恩趾高气扬的站在那儿，这张照片发出来以后，印尼人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屈辱的事情。

1998年5月，印尼局势急剧动荡，社会矛盾加剧，导致一系列骚乱事件的发生，造成民众生命财产的重大损失。仅在首都雅加达，5月13-5月15日的3天骚乱中就有499人死亡，3000多座建筑、1000多辆机动车被毁坏。社会各界强烈要求彻底地进行政治、经济、司法改革。他们还认为苏哈托的家族统治是印尼危机的根源，要求苏哈托下台，经济危机最终酿成了政治危机。

面对国内一浪高过一浪的反对之声，苏哈托成了孤家寡人。5月21日上午，苏哈托总统在国家宫宣读辞职声明，不得不交出总统权柄（见下图）。

下台后的苏哈托在雅加达的寓所内深居简出，很少参加社会活动。期间，他的子女被清扫出国会，儿媳、弟弟被司法部门审讯，家族在国有企业中的股份也被退还。

2008年1月17日，病重住院的苏哈托因多个器官衰竭已经在当日去世，终年87岁。

3、哈比比（1936年6月8日— ），印尼第三任总统。

哈比比教授博士出生于南苏拉威西省，是一名资深的飞机制造专家。

1998年5月21日，哈比比根据宪法以副总统身份接替辞职的苏哈托登上总统宝座。

我从哈比比的传记中对其生平有了相对深入解。

1950年前后，苏拉威西岛发生骚乱，当时只是中级军官的苏哈托奉命镇压，结果和健康已有严重问题的哈比比父亲结成莫逆，军务空闲时经常到哈比比家聊天、吃饭，他也很喜欢自小就聪颖好学的哈比比。

少年时代的哈比比。

哈比比的父亲不久之后就去世了，临终前特别将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哈比比“托孤”给苏哈托。苏哈托也不负所托，一直用心培养哈比比，还送他到德国留学。

德国留学生哈比比（左）和同学在一起研究功课。

哈比比学成之后，曾经长时期留在德国，后来也是已就总统大位的苏哈托将他延揽回国，负以重任，最终还力敌各方压力，称哈比比为“印度尼西亚最优秀的儿子”，将哈比比提升为副总统，哈比比也得以在苏哈托于1998年5月暴动中被迫下台后接任总统。

1996年底，苏哈托患病，便是由哈比比亲自陪同他到德国治疗。正因为哈比比与苏哈托有这种情同父子的关系，他执意不在自己任内处理苏哈托，甚至不惜因此提早下台。

哈比比宣誓就职。他在位的时间从1998年5月21日到1999年12月20日，

前后还不及一年半，成为印尼历史上任期最短的总统。

哈比比在航空技术方面具有丰富经验，也曾经准备长居德国，不过后来在苏哈托力邀之下回印尼，担任总统的科学技术顾问，是印尼航空工业与科学的龙头专家。

1983年，美国“航空和太空工艺周刊”评选哈比比为航空与太空工艺方面最有功绩的21名科学家之一。

但喜欢以貌取人的印尼人并不喜欢他，甚至讽刺他说“用一粒椰子装在猴子头上也能当总统”。

其实，则在哈比比执政的一年半期间，他完成了很多重要的事。比如东帝汶独立。印尼曾于1975年兼并东帝汶，但自后东帝汶就成为该国的一个头疼问题。做为印尼最穷困的省分之一，中央政府每年以天文数字资助东帝汶，但却始终无法获得人心，武装独立运动一直不断。

苏哈托任内，没有任何人敢冒放手让东帝汶独立的政治风险，哈比比则完全不同，他考虑的并非本身的政治地位，而是将东帝汶留在印尼版图内的得失。

权衡之后，哈比比决定由联合国主办东帝汶前途公民投票，最终导致东帝汶脱离印度尼西亚独立。事实证明，一直以来，东帝汶就像是印度尼西亚的盲肠，割掉比留着好。

哈比比对印度尼西亚的最大贡献，莫过于推动民主。他上任后，印度尼西亚在政治体制上有相当大的革新，集会自由跟言论自由都有所开放。1998年6月，哈比比开放了苏哈托执政以来的党禁，并且解散新闻部，终止言论审查制度。这些都是很了不起的作为。

更令人动容的是，哈比比不惜牺牲自己的政治前途，成就印度尼西亚的民主进程。

1999年10月，哈比比在印度尼西亚最高立法机构“人协”提出政治责任报告，报告他任期内的政绩。演说完后，国会进行投票以355票对322票否决他的报告。

虽然这等同不信任投票，但是却无法律上的强制力，而且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结果很大程度上是哈比比所属“专业集团党“内部的角力、暗斗，哈比比如果恋栈的话，大可以置之不理，也完全有能力获取连任。但是哈比比并未这样做，而是选择放弃他的候选人提名，不再追求连任，为印度尼西亚的民主化立下良好的负责任典范。

哈比比是个深情的人，他与妻子艾侬的故事在印度尼西亚尽人皆知。哈比比于1962年在万隆与艾侬相遇，完完全全是一见钟情，在德国学习飞机制造的哈比比还向艾侬许下承诺，“我要为你造一架飞机“。

上世纪90年代，在哈比比主持下，印尼举国之力确实独立研制出70－90座的螺旋桨飞机，这款在当时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机型，得到了印尼11亿美元国家预算的支持。亚洲金融风暴前，世界航空界提起支线飞机“后起之秀”，代表者就是印尼。

但就在N250试飞超过上百小时、国内订购量达到上百架、还差一年就可以取得美国联邦航空局 （FAA）和欧洲联合航空局（JAA）适航证的时候，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印尼经济瘫痪。随后，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介入印尼经济，对印尼经济诊断后 得出的病因之一就是：印尼政府把国家很多财富投到航空工业，干了力所不能及的事。这是后话。

艾侬于2010年过世，哈比比伤心过度，其主治医师为了让哈比比找到活下去的勇气，鼓励他将自己与艾侬的爱情故事写出来。结果这本书在印度尼西亚造成大轰动，并且翻译成英文、德文、阿拉伯文出版。《哈比比与艾侬》随后又拍成电影，同样轰动全印尼，上映首周，票房就冲上冠军。

笔者在印尼，曾在多个公众场合见到退休后的哈比比前总统。因为我曾写过一本已故老一辈华商白德明先生的传记，2013年7月7日，当时还健在的白先生要把这本传记送给他熟悉的哈比比博士，所以就与另外几位朋友一同带我前往哈比比府上拜访过一次。

我曾为此写过一篇报道，这样记述了当时的情景：

年逾古稀的哈比比前总统身体硬朗，精神健旺，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错，早在20年前，哈比比做科技部长以及后来担任副总统时，便与白德明等华商企业家多有来往。这位1998年接替苏哈多就任共和国第三任总统的风云人物，曾经在印尼由专制转向民主的过渡时期扮演了关键角色。尽管其退休之后，豪宅之旁守卫的军警，仍在无声地显示着主人尊贵的身份，不过，如今的哈比比本人已经变成了一位喜欢聊天怀旧，谈话幽默风趣的和蔼老者。他当天在其书房兼会客厅热情接待了白德明与君寿一行，老朋友久违多日，再次相见分外亲切，客厅里不时传出愉快的笑声。

与哈比比子女关系密切的陈总庆，首先执晚辈之礼，向这位当年热衷于制造飞机的工科博士总统，送上了一件飞行员式样的夹克外套，哈比比即刻脱下西服把这飞行员式的外套穿在身上，他笑声朗朗地问道：怎么样？我还很帅吗？当白德明和君寿夸奖他看上去好像不过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时，哈比比调皮地摸了一下嘴唇之上的小胡子，开心而又不无骄傲地告诉大家：我今年已经77岁了。

白德明先生将一本前不久出版的个人自传赠送给哈比比，哈比比高兴地翻阅了这本图文并茂的中文画传，在书里看到有一张自己从前和白德明、黄奕聪、彭云鹏等人的合影，他惊喜地连声叫道：“巴古斯！巴古斯！”（印尼话Baik 好！）

哈比比欣然接受白德明先生赠送的笔者为其撰写的个人传记图书。

当哈比比在白德明的传记中看到前中国驻印尼大使周刚的照片时，他不禁关切地询问起这位老朋友的近况。哈比比动情地说：“他在印尼做大使的时候，我还正在做部长，我们建立了友谊，我很想念他。”白德明请朋友当场用手机拨通了周刚北京寓所的电话，哈比比接过手机，用英语和周刚及夫人邓俊秉教授交谈起来，他们彼此亲热地聊起了各自的家常，一直谈了十多分钟才依依不舍地结束通话。

哈比比也愉快地向来宾赠送了其个人回忆录的中文版图书《决定命运的时刻——印度尼西亚走向民主之路》，他仔细询问了笔者的名字，并在图书扉页用印尼拼音认真写好，再签上自己的姓名。笔者担心哈比比一一签名题词会感觉辛苦，哈比比回答说：“我很高兴中国朋友读我的书，即使连续签名一百本也不会劳累。”

如今的哈比比已是84岁的老人，前段时间印尼媒体报道了他生病的消息现任总统佐科威曾前往医院探望。从我在印尼网站搜到的这张照片上看，哈比比的身体确实大不如前。我不由得又想起那句话：

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里，唯一对大家最公平的就是时间。不论大人物帝王将相还是平头百姓，每个人都会老去。

本篇记述的，皆为影响了印尼历史进程的大人物，而我把他们的生平这样整理发表出来，也算是为传播和保存有关文史资料尽了一点心意。

后面还有几位印尼领袖的图片故事，我们下期接着讲。